唐朝有个家境充裕的文人,叫李莫,此人心性清高,整日沉迷游山玩水,吟诗作乐,他父亲是朝中辅国大将军,日日忙于军务,对他疏于管教。
李莫的兄长也是军中将领,平日只顾着和军中大臣结交,无暇看管这个弟弟,一次他告诉李莫,在西湖南边有一桃林,风光旖旎,听说有不少文人雅士观光,让他去那逛逛结交朋友。
李莫虽文友众多,却没什么知己,于是他听从建议,但走了很久也没见着哥哥所说的桃林。路过一个茶馆,他问店家:“您知不知道这附近有个桃林,能告诉我怎么去那里吗?”
店家抬起头,面露异色:“您去那做什么?上个月有个男人,像是朝中做官的,三日前他由此路去了桃林,至今都没见他回来。”
李莫怅然道:“我想去那,寻一知己。”见李莫执意要去,店家从盖着一层厚布的箱子里拿出一张画着朱砂图案的黄表纸,递到李莫手中。
“把它藏在身上,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,走到头会看到一个丁字路口,桃林就在北边。不过切记不要拿,也不要吃那里的任何东西。”
李莫顺着路一直走,果然来到丁字路口,路口南边是幽静的土路,右边却是粉红色桃花花瓣铺成的小道,桃林就在不远处,阵阵沁人肺腑的清香袭来,闻之像是被香气通了心窍,自在极了。
远远望去,雾气缭绕,一个身着淡青色长袍的公子,站在桃园中央的大桃树前,他手拿墨宝,不知在做些什么。
走进一看,哪里是什么桃树,分明是在白色挂账上绘制的桃林图,居然如此活灵活现,让李莫极为惊叹。他又走到其他桃树前,发现这些桃树也都是画。
“妙啊,真是妙啊,我曾与众多文友交好,他们其中也没有公子这般精湛的画技,在下实在是佩服。”
“阁下若感兴趣,何不用这笔墨题诗一首,我听闻公子博学多才,笔下生花,想着慕赏下公子的文采,这才设计请公子过来。”
“原来如此,公子过奖了,那小弟就献丑了。“李莫大笔一挥,在画上提笔写下:“人间芳菲去,园中璎珞溢,光照净无尘,自性本来身。”
“好一个‘园中璎珞溢,自性本来身’,真是好诗,好诗啊!”公子对李莫的文采十分欣赏,二人吟诗作对,以文会心,有着恰逢知己的喜悦。
公子姓白,是京城做墨宝生意的大户人家,和妹妹云游时来到此地定居,舞文弄墨也是为了招揽一些文人雅士做笔墨生意。
“桃花,快来给李公子奉茶。”这时缓缓走来一个妙龄少女,这女子看似娇弱,双目却黝黑发亮,桃面如花,别有一番风韵。李莫不禁暗自斟酌,天下竟有如此美貌之人。
桃花为李莫倒茶,李莫此刻完全沉浸于桃花姑娘的美色,把店家的嘱咐忘得一干二净,喝完茶,竟对桃花产生了非分之念,伸出手就要去摸桃花的手掌,桃花急忙躲闪,李莫扑了个空。
白公子看出李莫的心思,打发桃花下去,轻声对李莫说:“不瞒兄长,我只有这一个宝贝妹妹,父母去世得早,我既是兄长也是父亲,你若真心实意待她,我可以问问家妹的心意,若只是贪图美色,那就不必再见她了。”
这时天色已晚,李莫依依不舍地和白公子道别,桃花没有出来送行,回家后,李莫寝食难安,心中只惦念着桃花姑娘,茶不思饭不想,也不做诗了,整个人无精打采,像是失了魂一样,奇怪的是府中的人竟未发现他的变化。
他下决心要娶桃花姑娘为妻,想向白公子表明自己的心意。于是又来到那条路,走进那家茶馆,可店小二头也不抬,根本不搭理他。他自顾自地喝完茶,留下银两就上路了。
来到桃林的宅院,他向白公子急切地表明自己的来意,白公子稍稍皱了皱眉,轻叹道:“好吧,见兄长是动了真情,我去问问家妹的意思。”说完,白公子就走进屋内。
许久后,桃花姑娘和白公子将李莫叫到一旁,桃花羞涩地说:“你让我嫁给你,但有一个条件,这个条件你若办不到,我们就不能在一起。”
李莫欣喜万分,毫不犹豫地说道:“不管什么条件,我都答应你。”
桃花姑娘说:“婚后,你要同我和哥哥一起住在桃林,你当真愿意?”
李莫点点头:“这有何不愿意,自然愿意。”
桃花和白公子听闻后十分高兴,三人开怀畅饮。第二天,李莫就向父母说明了此事,没想到父亲母亲都不反对,他们很快成了亲,李莫在桃林宅院居住下来,说也奇怪,从这以后,桃林就没有来过文人观光。
李莫日日吟诗作画,白公子依旧做着笔墨生意,桃花则日日种田劳作,一家人和和睦睦,没多久二人便有了孩子,日子一天天过去了,一日,李莫整理旧衣物时,突然在衣服袖中掉出一个锦囊,打开后发现一张黄表纸,他将这纸展开时,纸面突然射出一束金光,耀的他睁不开眼。
等他回过神,发现桃林、宅院、白公子和妻子桃花都不见了,而自己也成了白发苍苍的老人,他捡起身边一副画,这画中景色正是他生活了七年的桃林,画的右上方还有自己写的那首诗,画中一只九尾白狐和一只九尾红狐开心地围着一个年轻公子玩耍,那公子和李莫年轻时一模一样,他的身后,还有一只小狐狸。
他颤颤巍巍地凭着记忆回家,发现一切都变了样子,将军府邸没有了,百姓因为战争流离失所,处处都是灾民。几经打听,才知道大唐自安史之乱后,由盛而衰,父亲和兄长早已战死沙场,家道破落了。
走着走着,一名老道士叫住了他:“公子,你终于回来了。”他望着这名老者只觉得眼熟,许久后,李莫猛然记起茶馆店家的嘱托,眼前这人,正是那个店家。
老道士叹了口气:“那桃林一年,人间十年啊,有多少人进去后都困在了里面,师父慈悲,只命我在附近守着,嘱托路人不要沉迷于心之幻境,早点醒来啊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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